【慢慢暖機的周更】
01 – 八百年前之約
20年前剛出社會的時候,因為對未來的不安全感,所以很喜歡算命。
那時候有位朋友的長輩會算姓名學,他叫我把名字寫下來,看了看,再算了算,他語重心長的說:「妳跟家裡的緣分很淺」。
沒想到,我自此就跟家人的緣分開始不淡不深的累積著。
有半年因家距離公司太遠,所以住在外面,結果半年後就「逃」回家,實在是無法忍受下了班,沒有人在家等我。
沒有娘,在家等我。
我很早以前就叫我娘叫「娘」,這個稱呼跟她氣質非常相似。我娘在我現在這年紀時(40+)就已經要養育三個毛頭小子,除了必須上班之外,她最愛說的就是她每天都早上四點起來拖地跟整理家裡。好不容易把小孩帶大,發現全家都固執要死,她只能在中間擔任冷靜的角色,平衡著全家5大加2小的性格。
我娘是個不會使喚孩子的人,除非她真的非常累跟大抓狂,她是個會肯自己做,也不會情緒勒索的成熟大人。而我也很乖巧的在娘的情緒臨界點之前起身,家庭任務補位,很小就開始在娘的廚房邊邊打下手,洗碗整理等等,當個好女兒。
我跟娘一路這樣到現在。
在我下班回家開了門,十次有八次,我會看見娘坐在客廳看電視,她會問我吃了沒,假如沒吃就去把飯菜弄熱,或者讓我自己動手,等我飯菜備妥,娘就會拉開椅子,坐在我的對面,聽我說話。
我先。
「今天老闆根本就是神經病,因為我在會議上講錯了一句話,罵了我,然後其他組別接連被罵….」
「今天有個客戶像瘋了一樣鬼打牆,說什麼都要我給她一個說法,但我明明說了啊!她根本就不聽我講話!」
換我娘。
「我跟你爸今天下午去花市買了很多花,今天花很漂亮,有很多一串紅。」
「今天你老爸不知道發了什麼瘋,我只不過說叫他少吃點,他就發脾氣,我才不要理他呢!」
於是,短短的晚餐,甚至接近宵夜時間,就這樣,有1個娘,1個女兒,有一盞餐廳燈,幾盤剩菜剩飯,就這樣每天交換生活大小事。
我:母親節,我們要做蛋糕喔!
娘:幹嘛做蛋糕啦!我又不愛吃蛋糕~
我:那妳要什麼啦~
娘:早八百年就說好了啊~
我:妳不是為難我嗎,八分鐘前的事情我都會忘記,還八百年前,是上上上上輩子嗎?
娘:就~最好用的啊!
我:最好用的什麼啦?
娘:給我現金,我自己去買啊啊啊啊~
我:啊~好像真的說過~
所以,我現在要去送八百年前就約定的紅包了。
是說那個長輩似乎算的不太準,我跟我娘一點都不緣淺,早八百年前應該就是母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