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從擴大了冬夏令營規模,招生組們都處在一種可怕的循環,夏令營過了之後,就要規劃冬令營,冬令營過後又來了夏令營,人數一年比一年多,壓力一年比一年的大,事情的重複性越來越惱怒人。
總覺得每一年的課程都類似、行前通知、家長斡旋、小孩受傷,小孩打架,然後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複,讓我每年都處在疲憊的精神狀態,有一種想要大喊,我受夠了!
但每當翻到了小朋友的聯絡簿時,小朋友們的心得用著注音符號,以及歪歪扭扭的字體寫著他們的獲得,那種受夠的心情稍稍的減少。工作的七年之癢,也許根本不用七年,甚至每年都要來那麼一次的思考未來的工作方向,我都為了些許的理由留在此地。
外面閃閃發亮、或是充滿著挑戰性的工作、想要知道自己除了在這裡還能去哪裡,都在在考驗著自己是否知道自己想要什麼,想要的是一成不變的行政困難、想要的是總是不講理的老師或是學員,還是每天上班通勤得花三小時左右的固定模式,害怕改變嗎?害怕自己其實沒有能力嗎?這些的疑問、自我懷疑就像鬼魅般隨時都要把我抓走。
這一次的創新美術營,主題是送愛到世界,為了教給小朋友們如何付出關懷,了解世界上跟他們不同生活的人群如何生活著,我們選擇了送鞋子給第三世界的國家,老師在課堂上讓小朋友一筆一畫的在白帆布鞋上畫出關心,做出卡片,我看著奇妙小朋友的成品,心裡想著,這樣的課程會留在他們心中嗎?假如這個概念留在他們的心中,只要一點點,一個秧苗就可以了,哪天它發芽了,它是否是小朋友心中的寶物?
我希望答案是肯定的。
一成不變的工作,一成不變的冬令營、夏令營、冬令營再夏令營,我們幾個人從3出頭辦到了3中旬,有人從結婚辦到了成為媽媽,也有人從2字頭辦到了3字頭,工作可以是一成不變,卻也可以是盡自己微小的能力,給予這樣的平台。
我們不是實際在場上的授課老師,感受不到學員學習的回饋,我們更不是家長,能夠長時間的陪伴他們成長,有時甚至不知道小朋友的名字,他們就離營了。我們也不是小隊輔可以陪著他們,有些時候,我們就是個打開文件、傳著簡訊、回復電話的行政人員,然後目標在10分鐘送光200個小孩以及200個不耐煩的家長。
我們之於小朋友的意義也是。
那天,我調停他們之間的紛爭時,感覺這實在太微不足道了。小女孩撞到小男孩,小男孩打回去,小女孩抓對方的臉,小男孩也回擊打回去。我右手握著小女孩的手,左手握著小男孩的手,心裡想著,也許你們也就這輩子只有五天坐在同個空間,一起畫畫,就像我們一樣,在對方名字尚未成為意義之前,就消失在生命之中。
在小朋友心中能留著什麼,誰都說不準,五天營隊在未能發揮影響力就結束,有時甚至感覺不到回饋,但是,我們也說不準冬夏令營是種夢魘還是夢想,我想這兩樣東西總是混屯不清,微不足道,又微足以道。
很棒的一件事 ⋯⋯